■ 钟竹意
当越来越紧的寒风把秋天赶得无影无踪时，冬至就到了。
冬至，似乎就是冬天的一个分水岭。冬至以前，“细雨生寒未有霜，庭前木叶半青黄”，是深秋的颜色、初冬的气息；冬至过后，“千里黄云白日曛，北风吹雁雪纷纷”，是深冬的景象、光阴的味道。
冬至吃饺子，是家乡的习俗。冬至吃饺子，能抵御寒冷，享受生活的暖意。儿时，虽然家里条件不是太好，但每到冬至，母亲总会把那天过得有滋有味，她会上街买半斤肉，然后再加上自家种的白菜、萝卜做馅，面一定是杂粮的，母亲将调好的馅料放在圆圆的饺子皮中间，然后对折饺子皮，再捏住饺子皮两侧，慢慢封口，捏出褶。
不需多久，一个个胖乎乎的月牙状饺子便摆满了桌。将水烧开后，把饺子放进锅里。看着锅里纷纷浮起来的“白胖子”，我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。饺子煮好上桌了，我们一家人吃得热火朝天，像过大年一样。
母亲看我吃得香，故意问我：“今天饺子味道如何？”我说：“味道好极了！”母亲听了就笑得合不拢嘴。饺子的香味和亲情的气息融合在一起，屋内温馨一片。
儿时冬至晚上，我常去隔壁的爷爷家玩，隔壁爷爷写得一手好字，他用薄纸蒙在字帖上，描下“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”九个繁体字，每个字都是九画。从冬至开始，我每天按照笔画顺序描一笔，直到九九之后春回大地，九个字全部写完。隔壁爷爷说这叫“写九”，是消寒图的一种形式。这几个字写完的时候，寒冷的日子就结束了。这是一种为寒冷倒计时的方式，人们怀着对温暖的憧憬，一天天熬过寒冬，迎来春天。如此消寒，真是妙趣横生，怡然自得。
我更喜欢的是图画式消寒图。在白纸上绘制9枝寒梅，每枝9朵。一枝对应一九，一朵对应一天，这种又被称作“雅图”。有一年，我画了一棵小小的垂柳，9条飘逸的枝，每一枝都是9片叶子。当我用绿色涂满第一片叶子时，突然产生了一股无法按捺的期望：很快就会满目绿色、春意盎然了吧？九九消寒图，一笔一画，与其说是消遣，不如说是古人丈量严冬的长度、倾听春天温暖的脚步、度量四季轮回的终结与起始。当最后一笔画完，抬眼窗外，已是春满人间。
冬至，万物收藏，难免有一种萧瑟之感。可是，冬至阳生春又来。冬至，不再是消极，不再是沉寂，春天已经蓄势待发，正在向人们缓缓走来。生命如同一条长长的航道，没有尽头，一代代人不停地接力，才造就了生命的永恒。
“冬天来了，春天还会远吗？”在刺骨的寒风中，我仿佛已经闻到了春的气息。
（作者单位：广西壮族自治区钟山县人民医院）